1)一百三十八:铜镜_画妖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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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云收雨霁,吕磨镜与阴胜邪了无踪影,再没了丝毫动静。纵使见过了千百种妖怪,经历了多半异事,刚才的事对李蝉来说,也着实离奇。他没看到两人斗法,但那风雨雷电的动荡,可不是一般的修行者能搅动的。他看了好一会儿月色,感慨道:“这老头儿,不就是没打过别人么,人家都不在世了,至于这么执着?”

  笔君道:“若只是败了,也就罢了,阴胜邪却阻了他的道途。”

  李蝉挑眉,“那阴胜邪好不端的,为什么不让他修道?”

  笔君道:“黄鸟飞上飞下,不过能动摇灌木而已。鲲鹏展翼,却动辄就是大浪滔天。世间苍生如水中蜉蝣,浪涌之时,便生死难料了。”

  李蝉一怔,“他有这么厉害?”

  笔君道:“修行者与凡人的差距,便如蜉蝣与鲲鹏。”

  李蝉想说,日前那洪宜玄好歹也是个种境修行者,还不是被凡人杀了。紧接着,又想到聂尔跟顾九娘。这夫妇二人双双殒命,对洪宜玄来说,不过是挥手一剑的事罢了。

  他又想到郭洵,郭洵身为神咤司都尉,放在战场上,独力对抗数十甲兵都不在话下,可谓最顶尖的那类凡人了。可碰上虞渊氏,却死得悄无声息。

  纵不提修行者,就拿凡人来说,王公贵族一时喜怒,掀起一阵微风,吹到草民头上,也是伤筋动骨。

  李蝉终究没有反驳,对着冷月轻叹一声。

  笔君道:“叹什么气?”

  李蝉颇为惆怅,一时却也不知该说什么,顿了一会儿,才说:“只是觉得有些儿戏。世上大多数人,光是安稳生活,就十分不容易了。但他们做多少,都只是水里的蜉蝣,只能跟着那一小撮人信手拨出的浪,随波逐流而已。有时候,浪一卷,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
  笔君道:“也不必想得悲观,世间有欲飞的鲲鹏,也有斩鲲鹏的人。”

  李蝉望着前边那月下之人消失的空处,“阴胜邪便是?”

  说这话时,李蝉忆起种玉崖上的梦。石君将成道时,欲跳出天地,也是被一位友人阻拦。想到这里,他举目遥望,又见到了天边的那颗黯淡妖星。

  “是。”笔君在李蝉掌心写字,打断了李蝉的遐思。

  “你也种道在即了,有朝一日,若神通大成,你要当鲲鹏,还是斩鲲鹏的人?”

  李蝉一怔,苦笑道:“怎么想得了那么远,能不做蜉蝣就是万幸了。”

  笔毫一顿,轻快地写道:“你这么想,倒也不错。”

  ……

  在玄明观西的山崖上画下一幅人像,笔君耗力甚剧,与李蝉交谈数语便休息了。李蝉穿过林间狼藉草木,回到鹿鸣书院时,清心东院里边那位书院的学生仍点着油灯,读书声传出窗外,念的是一篇《东厨司命威仪》。

  东厨司命也就是灶君的尊号之一,这篇威仪写的是向灶君奏疏时需要遵循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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