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)晋纪七_《洗冤集录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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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病痿难行,著短衣,戴武冠,头上插笔,手中持简,蹒跚出来,邀敞坐谈。敞用言探视,故意说道:“此地枭鸟甚多。”贺应声道:“我前至长安,不闻枭声,今回到此地,又常听见枭声了。”敞听他随口对答,毫无别意,就不复再问。但将贺妻妾子女,按籍点验。轮到贺女持辔,贺忽然跪下,敞亟扶贺起,问为何因?贺答说道:“持辔生母,就是严长孙的女儿。”说完两语,又无他言。严长孙就是严延年,前因劾奏霍光,得罪遁去。及霍氏族灭,宣帝忆起延年,复征为河南太守。贺妻为延年女,名叫罗紨,他把妻族说明,想是恐敞抄没子女,故请求从宽。敞并无此意,好言抚慰。至查验已毕,共计贺妻妾十六人,子十一人,女十一人,此外奴婢财物,却是寥寥无几,并无什么私蓄。料知贺是沉迷酒色,迹等痴狂,不必虑及意外情事。

  因即辞别回署,据实奏闻。

  宣帝方以为贺不足忧,下诏封贺为海昏侯,食邑四千户。海昏属豫章郡,在昌邑东面,贺奉诏移居后,昏愚如故。侍中金安上奏白宣帝,斥贺荒废无道,不宜使奉宗庙,宣帝乃但使贺得食租税,不准预闻朝廷典礼。已而扬州刺史柯,又复奏称贺有异志,与故太守卒吏孙万世交通。万世咎贺不杀大将军,听人夺去玺绶,实属失策,且劝贺谋为豫章王。贺亦自悔前误,意欲自立为王等情。宣帝虽将原奏发交有司,心中已知贺无材力,不能起事,所以有司复奏,请即逮捕,有诏谓不屑究治,只削夺贺邑三千户。贺入不敷出,未免忧愁,往往驾舟浮江,至赣水口愤慨而还,后人称为慨口。未几贺即病死。豫章太守一面报丧,一面上言贺尝暴乱,不当立后,宣帝因除国为县。后来元帝嗣位,始封贺子代宗为海昏侯,即得传了好几世。小子有诗叹道:

  荒淫酒色太神昏,狂悖何能望久存,

  多少废王捐首去,得全腰领尚蒙恩。

  贺未死时,张敞已经调任胶东,欲知敞在胶东时事,待至下回表明。尝读《战国策》文,见唐睢说信陵君云:“人有德于我,不可忘;我有德于人,不可不忘。”此实为对己对人之要旨。如丙吉之有功不伐,固施恩不望报者;宣帝因宫婢一言,即封吉为博阳侯,亦可谓以德报德,不愧为贤;人不可无天良,宣帝之无德不报,即天良之发现使然。此其所以为中兴令主也。且其励精图治,迭用循吏,尤得抚字之方。若朱邑,若龚遂,若尹翁归,若黄霸,若张敞,果皆以治绩著名,天下多一良吏,即为国家保全数万生灵,而推厥由来,则全赖有选用循良之人主,主德清明,循吏辈出,天下自无不治矣。

  阅此回,益信为政在人之说,亘古不易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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