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脉脉,一川青溪静静向前流淌,这本是三国吴所凿的古渠,发源钟山,流入秦淮河,历经百年风霜,河水仍悠悠流淌,不问人事变化。
河畔游人如织,夹岸垂杨拂水。但慕朝游知道眼前这热热闹闹,好似亘古不断的青溪,在日后也会年久湮废。
正好比如今如日中天,风流不衰,冠冕不绝的琅琊王氏,几百年之后真应了“淮水绝,王氏灭”那一句谶语。
慕朝游一声不吭地瞧着那柳梢在风中摇晃,好像是什么罕见的西洋景。
她回想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。
她在做什么呢?明明之前是迫于无奈,赶鸭子上架般地答应了王道容濒死前的要求,再到后来一点点为他的真心所打动,少女怀春似的花了这么长的时间,绣这样一只香囊。
她将香囊翻出来,放在掌心看着,这一路而来,香囊早已被她攥得皱巴巴的,配上笨拙的绣纹,丑得更加不堪入目了。
慕朝游看着看着,忽然觉得这就像个烫手的山芋,烫得她脊背发烫,耳后发红,窘迫得就像是她不久前再次萌动的一段真情。
明明之前想的是,君若待我以真心,我必报之以真情。哪怕前路再艰险,她也认了,若是真的走不到最后,那就“两情若是长久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。
孰料人家本来就没打算跟她同行。
一边和她交往,一边跟人相亲。
慕朝游毫不怀疑顾妙妃言语里的真实性,因为她自己心里很清楚,王道容便是这样一个情与利都分得很清楚的人。
他待她是真心不假,只是比真心更高的还有利益。
想到顾妙妃,慕朝游微闭上眼,脸上火辣辣的,心口仿佛有火在烧。
她看出来了,顾妙妃喜欢王道容。
若这两人当真是毫无感情基础的豪门联姻也就罢了,偏偏顾妙妃动了感情。
慕朝游知道于道义上自己没有任何问题,但戴灵宜的质问仿佛回荡在耳畔。她还能回想出刚刚的难堪,那是一种好比被大庭广众之下剥光了衣服一般,自尊被打落,被踩碎在泥里的不堪。
更不要说,顾妙妃对王道容的感情,使她恍惚自己当真横插了一脚。
倘若,倘若没她的存在,说不定顾妙妃就能跟王道容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。
他们既有总角之谊,又门当户对,也不至陷入她如今的窘境。
戴灵宜如此行事,若是搁在现代,她可以反抗,可以报警。
可在这个操蛋的,阶级差距大过天的时代,她能做些什么?拿把刀捅死她面前所有人跟他们同归于尽吗?
她又想到王道容来。
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将“娶她为妻”这样的话当真。
他呢?他是怎么想的?
语言果真是一门艺术。
他是打算把她娶回家以后,再娶个出生高贵的正妻在她头上镇着吗?
就像今日这样,对方任将她搓揉捏扁,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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